悼念
敬爱的姑姑:
今早七时出,读到月表姐的通告--您已赴往极乐!
早几天我的脑子里偶尔会闪现您的面貌,您微微上翘的下巴、时而闭着双唇、时而点点头应首、时而坐着微笑,我还嘀咕着目前还不可以跨州,什么都别想。
月表姐说您十来天前开始没有意识了,离开时也很安详。
人生自古谁无死呢?今天您的离开是免不了的,但是我的心里仍然揪着揪着。
母亲提过当我还是幼儿时期,您关照时常卧病在床的父亲,在责骂中带着心疼,对他嘘寒问暖的;当家里入不敷出时,您为我家添肉食,从旁资助,让无助的母亲幼小的我和弟妹得以温饱;母亲饱受精神折腾时,您给予安慰的话语,鼓励母亲坚强地面对苦日子。
您以慈爱善良亲切拥抱着我一家人,让我们感受到您的温暖;您从来不拒绝我们, 也因此到“火车姑”家里或坐或站、或客厅或厨房悠转早已是我从小的习惯。
您以前住在火车路旁的木板屋,搬到现址后大姑就给您取了“火车姑”这个花名,以区别大姑和小姑。我们从小就这样“火车姑,火车姑”地叫您。
犹记得您怀着素瑄表妹时,总爱站在大姑家庭院外的垃圾堆前嗅着焚烧后袅袅上升的垃圾烟味,您喜欢那种臭气味,这癖好实在是特别啊!
当姑丈离世时,那撕心的骤变并没把您打垮----您卸下相夫教子家庭主妇的身段,尽凭一副矮小的身子,从家里一步一步地推着手推车把高叠的报纸推到巴刹去卖,只身顶起了一大家庭的生计!姑姑,您是好样滴!
谁人没有难过的坎?只要您帮得上忙,您总是不迟疑;可是当您有困难时,您却从不求人;您总认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、自己处理,不要给人麻烦,也不要别人为您担心为您破费的。您总是这样。
自从父亲离开后,每每回乡,都尽量抽时间去探您----您的身子里流着和父辈亲人一样的血,接近您就有接近他们的感觉,让我的精神有着对父辈亲人的藉慰。今天,您离开了,我,再也没有再也得不到亲近他们了!姑姑,我还能在哪里找到那种感觉? (我这算自私吗?)
您曾说过您的膝盖受损不良于行,做什么都不方便;我问您还有什么事情是要您操劳的呢?我还建议您做些您不曾为自己做的事来犒赏自己,并开玩笑地提议您为自己打扮打扮,涂涂口红,擦指甲油之类的; 您当时愣了一下,您从没想过要这样做。
您的告别会,我打算不回去参加了。我要我的脑袋里仍然存留着您离开之前的容貌,就好像大伯,大姑的那样。我不要参与为您送行的仪式,我不喜欢那种气氛,我不要。我有点任性,我想抓住已荡然无存的父辈亲人的感觉。我深信以您的作风,您肯定也会同意我的。(是我的借口吗?)
姑姑,再见了。我们会再见的。
在我的泪水干后,趁眼睛疼肿时 ,您其实已驻住在我的心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