嫲嫲

2022年第一个post，竟然是这个。。。这个post本来应该很早以前就写了。。不过就是拖到现在。。

去年八月十七，我嫲嫲过世了。听说，她走得很平静，很安详。为什么听说呢，因为我人被疫情困在猫本快两年了，根本没办法回家。嫲嫲五六年前因为一次滑倒，就需要开始坐轮椅。这一坐，就真的是坐以待毙。最近也听说肾脏出现状况，脚肿，加上本来记忆就明显衰退，其实现在过世，也算是解脱。

嫲嫲在坐轮椅之前，她一天的作息从一大早洗漱后，就开始冲洗碗筷（说怕蟑螂爬过，脏、不卫生，所以一定要至少冲过一次水），然后浸洗蔬果。在还没信基督教之前呢，会先上香念经，信主过后就祷告，然后把前一晚浸泡着的衣服倒进洗衣机里洗，然后吃很简单的早餐。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才刚起床，准备上学。我们梳洗好吃完早餐上学后，嫲嫲就会开始扫一扫地，然后衣服洗好了，就晒衣服，之后抹地。基本工搞完了，就会看电视，直到中午我们快放学，就会开始准备午餐。我们从学校回来后，就当然就是吃午餐，补习的补习，睡午觉的睡午觉，做功课的做功课。。。我妈妈教书回来以后，基本上每天都会教补习班。这段时间呢，衣服晒干了，嫲嫲就会把衣服收进来折，然后睡午觉。晚餐一般上是我妈教完补习后会处理的。晚饭做好了，我嫲嫲就会先吃，然后看六点档、七点档、然后八点看新闻，八点半再继续看戏，看到九点半后就准备睡觉。我嫲嫲的日子，基本上就这样。

我嫲嫲有一个很好笑的习惯。她基本上吃饭时间比我们早，然后一定会端盘子，到客厅吃，很少很少一起和我们在饭桌上吃饭。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呢往往都是一些大日子，比如说过年，中秋节之类的。主要是因为看电视吧。我们也很常用这个理由跟爸爸妈咪讲我们要学嫲嫲，在客厅端盘子吃饭，为的就是要看戏。记得有几次搞到爸爸和嫲嫲小吵一顿，说这种习惯不好，不是什么好榜样。。。可是我们也就这样长大了。

我们之所以能过我们想过的生活，得到我们想要的方便，全都因为我们有个嫲嫲在家。。书是没念多，可是一辈子都在付出照顾他人，舍身舍己为人不为己的生活方式。。她每次跟我们讲话，都离不开那几句话：多喝水，吃健康点，不要吃maggie面，不要夜睡，不要太晚冲凉，不要顶爸爸妈妈的嘴，听话，给点心机做功课。。真的就是这几句。我出国后呢，就多了：天气冷就煲汤，天气热就煲点凉茶来喝。。。

嫲嫲过世都快几个多月了，现在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沉淀，写点什么来纪念一下。其实她老人家过世，也是不出意料，大家都懂是迟早的事。不过就是这个COVID-19是真的搞到我和在英国念书的表妹不能回去看嫲嫲最后一面。

我偶尔还是会梦到我嫲嫲，梦醒之后还是会有一点小感动。心里面有嫲嫲，嫲嫲就会一直在脑子里。

Xx

2020

很像又到了需要写一点什么的来回温过去一年的时候。

比较大的亮点，应该就是遇到他吧。不过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。或许五年过后，我们还在一起的话，再提起他应该也不迟。最大的亮点，就是陈俊鸿无论如何，2019应该就是自有生以来，第一次认真做全职的开始。以前都是短期工、赚零花钱的那种。现在开始就是感觉变成真正的大人了，能不靠父母亲就不靠父母亲的那种。可是毕业后第一年，事业上其实没有能多稳定，经济不好是一回事，自己历练还不够也是一回事，总之就是起起伏伏。可能也是因为他吧，觉得也没什么的。然后还有一帮朋友，重要的是知道还有爸爸妈妈在后面，所以也没有觉得人生到了什么新谷底或者感觉很绝望的。可是，人都26了，才开始工作。这件事其实说来还是有些感慨。不过，读书就那几年，工作是一辈子的事，不着急。五就是一直这么认为的。

2019除了工作有什么可以谈的之外，感觉生活上会开始明白谁是重要的人，谁可以不存在也可活得精彩，哪些东西是我真正需要、不需要的，诸如此类的。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。2019最的特别的地方是，有很多聚散的moment。年头一个好朋友去了Brisbane，三月俊鸿飘洋过海从Hamburg过来然后又飞走了，然后弟弟从KL飞来，呆了一个月，然后走了，然后跟旧公司的同事、然后年底家人来好几个星期... ...之后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男朋友突然过世了。再来又有一个很好很好的马来朋友已经飞回国，准备新生活，打算在那边闯一闯。再来就是跟自己住了3年的室友也准备回国了。突然间只剩我自己了。这种道别的感觉很熟悉。最后一次感受这种情绪，应该就是在大学和中学毕业的时候吧。成长或许就是这种感觉。有一点可怕，可是也不能怎样。

2020应该会更好的。必须要更好。至少已经有某程度的心理建设知道应该做些什么，不应该做些什么；什么是应该大胆一点，什么是应该收敛一点。

很快又要回家过年了，然后会去欧洲一趟。至少前2020的前三个月已经有点安排，其他的就看看怎样了。很想要换工作，可是觉得这么快换工作，不怎么理想，还是看着办吧。也想要搬家，毕竟在这边也呆够了，可是又找不到理想的房子，总之，这个时间点有很多的不确定性，可是经验告诉我所有事情都会有答案，都会有着落。

反正未来就像是天气，哪怕预测了，也未必会如预期般发生。太阳出来了，晒一晒；冷风吹，把外套披，不然就是把空调开。反正没有事情会没有应对的方案。

Hey..

人生无常，节哀顺变。

跟他的相识虽然都是只有在我去新加坡，我们见面的时候他陪在你身边的缘分。没有很熟络，但也算相识很久。聚在一起的时候，不管是你们家，在外边，我们讲我们的时候，他就会默默在一边看。你笑的时候，他笑，你反应大的时候，他也是柔柔一笑，完全可以不介意我们两个三八讲的任何话题。虽然跟他没有多少交流，可是看你们两个在一起，我有点欣慰。你可好了，有个这么靠谱的人在身边。

我很像有一天莫名感受到了他对你的耐心、付出和平凡却非常真挚的温暖，那一刻我有些释怀，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。可是偏偏这种雷人的事，发生了。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他的死因，但这个似乎没那么重要了。比较让我觉得矛盾的是，我想向认识你们的朋有慰问的勇气都没有。知道了，也不能做些什么。我其实有点生自己的气。

今天，觉得自己很没用。他突然离开了，都不能在你旁边。知道他离开的消息，不是从你这边听来的。我其实真的不懂应该要怎样消化这件事。感觉自己有很多次都是这样，很像你生命当中很多很重要的环节都没在你旁边，然后还在那边在意着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。我真的很幼稚，到现在还想着这件事，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，我比较怕的应该是不敢面对那个我其实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的真相。这个还是会让我有些感触的。

葬礼是昨晚。收到消息是今早。还记得前几天给你发了个笑话截图，你回也不回，我猜你在忙着。没想到，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。我不可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。我只要想到葬礼之前，他可能在医院的情景、可能所承受的痛、你为他担心的模样，我就觉得非常不是滋味。我希望你能走出来，也请你至少回我信息，告诉我你还行。他在天上，也会希望你安好的。

法律系的同学

今天，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你。我觉得我还蛮生气的，还在气，气自己为什么可以曾经无条件为你放下任何尊严和底线，觉得只要你开心，你笑，就够了。哪怕曾经真的对你感到有多失望、伤心都觉得你值得被原谅，所以我都从来没有这么对你说话。可能也是自己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不满吧，这能怪谁呢？

可那天，你对我发飙了。

"Fuck off man, just shut the fuck up," - 这些从来都不是你会对我说的话。不知道那天到底是谁、什么事得罪了你，把你先惹毛，我才需要承受你他妈这些话。你说我不可以这样蔑视你的人生，我不懂你的底线，不尊重你，我无理取闹。当你说我的时候，我满脑子都只是在想说，我该如何拯救这一切，不要让你讨厌我。他妈的，我跟你开玩笑，你给我认真了。

在你对我发飙的时候，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——如果你重视这份感情，先道歉吧。所以，我选择先道歉。我相信我们两个都没有错，不过就是误会。是我越来越不了解你呢，还是我还在活在以前？明显的，你成熟了，你成长了，变得特别懂事了，待人处事很像都尽量维持在一个念法律系应有的高度。说话有理有据，就事论事，条理清晰，逻辑很高。感觉你们（对，不只你一个）读了法律，特别会掰，永远都有那么多、那么对的说辞。为什么读法律系的人类，都这么欠打呢？我真的讲不过你们。我认，我反应真的没有你们快，所以，我忍。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。

但我后来才发现，原来我一直都想成为那个你认为的我。你觉得我很肤浅。对呀，因为我发现肤浅的我，你最喜欢了。你最喜欢听我肤浅的人生经历，因为这种故事你听了会笑，你会开心。我必须承认，听你笑，我感觉自己有点用处。我其实没有很喜欢你说我肤浅，可是毕竟是你喜欢的，我就觉得没问题，反正我肤浅不肤浅，你开心就好。还有很多事，都一直是以你的定义作为标准。在你对我发飙的信息里，我也发现我其实在你生命里，其实不过就是这样罢了，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可言。而且你有一些事，你都不曾和我提过。我那个时候确实明白了一些什么。

冷静过后，我只是很好奇，为什么当初你对我做的一切，我会没有想要用你对我发飙的话来飙回你呢？我每次都只是很委婉地和你冷冷战，来个小别扭，然后感觉对你也没有效，然后就只能默默自己承受那些情绪。我是为什么那么蠢啊。难道你以前对我所做的，就不是在藐视我的人生？为什么你总是可以永远这么理直气壮，说得这么有理，而你的行动完全恰恰相反？

或许那个时候你还小，我们都还小，不懂事。

可我就是喜欢到现在都还可以在你面前不懂事，三八，开玩笑，八卦，抛开世俗偏见，所谓的文化水平来和你沟通——忘光了你已经是个法律系毕业的。